這是我所聽見的:
有一次,世尊住在舍衛城的祇樹給孤獨園。
這時候,賓伽羅.拘蹉婆羅門走到世尊那裏,和世尊互相問候,作了一些悅意的交談,然後坐在一邊。拘蹉婆羅門對世尊這樣說: “喬答摩賢者,一些沙門婆羅門如富蘭那.迦葉、末伽梨.拘舍梨、阿耆多.翅舍欽婆羅、波拘陀.迦旃延、散若耶.毗羅胝子、尼乾陀.若提子擁有教團,擁有教派,是教派的老師,為人所認知,有名望,是宗派的創立人,受很多人推崇;他們都宣稱自己得到最高的智慧。究竟他們全都得不到最高的智慧;還是一些得到,一些得不到呢?”
“婆羅門,不。不要問這些事情。婆羅門,我將要為你說法,留心聽,好好用心思量,我現在說了。”
拘蹉婆羅門回答世尊: “賢者,是的。”
世尊說: “婆羅門,就正如一個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的人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不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不斬截近樹幹中心的軟木,不斬截近樹幹外皮的軟木,不斬截樹的粗枝,只是斬截樹的幼枝和樹葉,自以為那是實木便拿走了。
“一個有眼睛的人看見這情形,心想: ‘這個人真的不知什麼是實木,不知什麼是軟木,不知什麼是枝葉。他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不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不斬截近樹幹中心的軟木,不斬截近樹幹外皮的軟木,不斬截樹的粗枝,只是斬截樹的幼枝和樹葉,自以為那是實木便拿走了。他所拿走的幼枝和樹葉,不能當作實木的用途。’
“婆羅門,又或正如一個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的人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不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不斬截近樹幹中心的軟木,不斬截近樹幹外皮的軟木,只是斬截樹的粗枝,自以為那是實木便拿走了。
“一個有眼睛的人看見這情形,心想: ‘這個人真的不知什麼是實木,不知什麼是軟木,不知什麼是枝葉。他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不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不斬截近樹幹中心的軟木,不斬截近樹幹外皮的軟木,只是斬截樹的粗枝,自以為那是實木便拿走了。他所拿走的粗枝,不能當作實木的用途。’
“婆羅門,又或正如一個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的人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不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不斬截近樹幹中心的軟木,只是斬截近樹幹外皮的軟木,自以為那是實木便拿走了。
“一個有眼睛的人看見這情形,心想: ‘這個人真的不知什麼是實木,不知什麼是軟木,不知什麼是枝葉。他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不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不斬截近樹幹中心的軟木,只是斬截近樹幹外皮的軟木,自以為那是實木便拿走了。他所拿走的近樹幹外皮的軟木,不能當作實木的用途。’
“婆羅門,又或正如一個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的人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不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只是斬截近樹幹中心的軟木,自以為那是實木便拿走了。
“一個有眼睛的人看見這情形,心想: ‘這個人真的不知什麼是實木,不知什麼是軟木,不知什麼是枝葉。他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不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只是斬截近樹幹中心的軟木,自以為那是實木便拿走了。他所拿走的近樹幹中心的軟木,不能當作實木的用途。’
“婆羅門,又或正如一個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的人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知道那是實木和拿走了那實木。
“一個有眼睛的人看見這情形,心想: ‘這個人真的是知道什麼是實木,知道什麼是軟木,知道什麼是枝葉。他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知道那是實木和拿走了那實木。他所拿走的樹幹中心的實木,能夠用作實木的用途。’
“婆羅門,同樣地,有些人因為有信而出家,過沒有家庭的生活,他心想: ‘我受生、老死、憂、悲、苦、惱、哀的煎迫;我受苦的煎迫,受苦的困擾。我要將這個大苦蘊終結。’
“他有這樣的想法來出家,為自己帶來一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。有了那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時,內心便高興、自滿;有了那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時,內心便自大、看不起別人,心想: ‘我有得著,我有聲譽,但其他那些比丘沒有人賞識、少供養。’ 他對比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更高、更勝的法沒有意欲,不精進取證;他迷失、懶散。
“婆羅門,就正如一個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的人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不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不斬截近樹幹中心的軟木,不斬截近樹幹外皮的軟木,不斬截樹的粗枝,只是斬截樹的幼枝和樹葉,自以為那是實木便拿走了。他所拿走的幼枝和樹葉,不能當作實木的用途。婆羅門,我說這個譬喻,就是形容那些僅止於得著、供養、聲譽的人。
“婆羅門,有些人因為有信而出家,過沒有家庭的生活,他心想: ‘我受生、老死、憂、悲、苦、惱、哀的煎迫;我受苦的煎迫,受苦的困擾。我要將這個大苦蘊終結。’
“他有這樣的想法來出家,為自己帶來一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。有了那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時,內心不會高興、自滿;有了那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時,內心不會自大、不會看不起別人。他對比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更高、更勝的法有意欲,精進取證;他不迷失、不懶散。他修習戒行,有了戒行時,內心便高興、自滿;有了戒行時,內心便自大、看不起別人,心想: ‘我是一個有戒行的人,我是一個有善法的人,但其他那些比丘沒有戒行,沒有善法。’ 他對比戒行更高、更勝的法沒有意欲,不精進取證;他迷失、懶散。
“婆羅門,就正如一個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的人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不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不斬截近樹幹中心的軟木,不斬截近樹幹外皮的軟木,只是斬截樹的粗枝,自以為那是實木便拿走了。他所拿走的粗枝,不能當作實木的用途。婆羅門,我說這個譬喻,就是形容那些僅止於戒行的人。
“婆羅門,有些人因為有信而出家,過沒有家庭的生活,他心想: ‘我受生、老死、憂、悲、苦、惱、哀的煎迫;我受苦的煎迫,受苦的困擾。我要將這個大苦蘊終結。’
“他有這樣的想法來出家,為自己帶來一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。有了那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時,內心不會高興、自滿;有了那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時,內心不會自大、不會看不起別人。他對比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更高、更勝的法有意欲,精進取證;他不迷失、不懶散。他修習戒行,有了戒行時,內心便高興,但不會自滿;有了戒行時,內心不會自大、不會看不起別人。他對比戒行更高、更勝的法有意欲,精進取證;他不迷失、不懶散。他修習定,有了定時,內心便高興、自滿;有了定時,內心便自大、看不起別人,心想: ‘我是一個有定的人,我是一個心住一境的人,但其他那些比丘沒有定,內心散亂。’ 他對比定更高、更勝的法沒有意欲,不精進取證;他迷失、懶散。
“婆羅門,就正如一個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的人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不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不斬截近樹幹中心的軟木,只是斬截近樹幹外皮的軟木,自以為那是實木便拿走了。他所拿走的近樹幹外皮的軟木,不能當作實木的用途。婆羅門,我說這個譬喻,就是形容那些僅止於定的人。
“婆羅門,有些人因為有信而出家,過沒有家庭的生活,他心想: ‘我受生、老死、憂、悲、苦、惱、哀的煎迫;我受苦的煎迫,受苦的困擾。我要將這個大苦蘊終結。’
“他有這樣的想法來出家,為自己帶來一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。有了那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時,內心不會高興、自滿;有了那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時,內心不會自大、不會看不起別人。他對比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更高、更勝的法有意欲,精進取證;他不迷失、不懶散。他修習戒行,有了戒行時,內心便高興,但不會自滿;有了戒行時,內心不會自大、不會看不起別人。他對比戒行更高、更勝的法有意欲,精進取證;他不迷失、不懶散。他修習定,有了定時,內心便高興,但不會自滿;有了定時,內心不會自大、不會看不起別人。他對比定更高、更勝的法有意欲,精進取證;他不迷失、不懶散。他修習智和見,有了智和見時,內心便高興、自滿;有了智和見時,內心便自大、看不起別人,心想: ‘我是一個有智和見的人,但其他那些比丘沒有智和見。’ 他對比智和見更高、更勝的法沒有意欲,不精進取證;他迷失、懶散。
“婆羅門,就正如一個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的人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不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只是斬截近樹幹中心的軟木,自以為那是實木便拿走了。他所拿走的近樹幹中心的軟木,不能當作實木的用途。婆羅門,我說這個譬喻,就是形容那些僅止於智和見的人。
“婆羅門,有些人因為有信而出家,過沒有家庭的生活,他心想: ‘我受生、老死、憂、悲、苦、惱、哀的煎迫;我受苦的煎迫,受苦的困擾。我要將這個大苦蘊終結。’
“他有這樣的想法來出家,為自己帶來一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。有了那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時,內心不會高興、自滿;有了那些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時,內心不會自大、不會看不起別人。他對比得著、供養、聲譽更高、更勝的法有意欲,精進取證;他不迷失、不懶散。他修習戒行,有了戒行時,內心便高興,但不會自滿;有了戒行時,內心不會自大、不會看不起別人。他對比戒行更高、更勝的法有意欲,精進取證;他不迷失、不懶散。他修習定,有了定時,內心便高興,但不會自滿;有了定時,內心不會自大、不會看不起別人。他對比定更高、更勝的法有意欲,精進取證;他不迷失、不懶散。他修習智和見,有了智和見時,內心便高興,但不會自滿;有了智和見時,內心不會自大、不會看不起別人。他對比智和見更高、更勝的法有意欲,精進取證;他不迷失、不懶散。
“婆羅門,什麼是比智和見更高、更勝的法呢?
“婆羅門,一位比丘內心離開了五欲、離開了不善法,有覺、有觀,有由離開五欲和不善法所生起的喜和樂;他進入了初禪。這就是比智和見更高、更勝的法了。
“婆羅門,一位比丘平息了覺和觀,內裏平伏、內心安住一境,沒有覺、沒有觀,有由定所生起的喜和樂;他進入了二禪。這就是比智和見更高、更勝的法了。
“婆羅門,一位比丘保持捨心,對喜沒有貪著,有念和覺知,通過身體來體會樂──聖者說: ‘這人有捨,有念,安住在樂之中。’ ──他進入了三禪。這就是比智和見更高、更勝的法了。
“婆羅門,一位比丘滅除了苦和樂,喜和惱在之前已經消失,沒有苦、沒有樂,有捨、念、清淨;他進入了四禪。這就是比智和見更高、更勝的法了。
“婆羅門,一位比丘內心想著無邊的虛空,超越了所有色想,滅除了有對想,不思維各種想,他進入了空無邊處。這就是比智和見更高、更勝的法了。
“婆羅門,一位比丘內心想著無邊的心識,超越了所有的空無邊處,他進入了識無邊處。這就是比智和見更高、更勝的法了。
“婆羅門,一位比丘內心想著 ‘沒有任何東西’ ,超越了所有的識無邊處,他進入了無所有處。這就是比智和見更高、更勝的法了。
“婆羅門,一位比丘超越了所有的無所有處,他進入了非想非非想處。這就是比智和見更高、更勝的法了。
“婆羅門,一位比丘超越了所有的非想非非想處,他進入了想受滅盡定,有慧見而得漏盡。這就是比智和見更高、更勝的法了。
“婆羅門,這些就是比智和見更高、更勝的法了。
“婆羅門,就正如一個需要實木、尋求實木、到處尋找實木的人,走到一棵堅實的大樹那裏,斬截樹幹中心的實木,知道那是實木和拿走了那實木。他所拿走的樹幹中心的實木,能夠用作實木的用途。婆羅門,我說這個譬喻,就是形容那些取得不動搖的心解脫的人。
“婆羅門,梵行的利益,不僅止於得著、供養、聲譽,不僅止於戒行,不僅止於定,不僅止於智和見。婆羅門,不動搖的心解脫就是梵行的目的,就是梵行的實木,就是梵行的終點。”
當世尊說了這番話後,拘蹉婆羅門對他說: “喬答摩賢者,妙極了!喬答摩賢者,妙極了!喬答摩賢者能以各種不同的方式來演說法義,就像把倒轉了的東西反正過來;像為受覆蓋的東西揭開遮掩;像為迷路者指示正道;像在黑暗中拿著油燈的人,使其他有眼睛的人可以看見東西。我皈依喬答摩賢者、皈依法、皈依比丘僧。願喬答摩賢者接受我為優婆塞,從現在起,直至命終,終生皈依!”
小實木喻經